艺无止境，记博鳌艺术馆推荐画家—汪钰林

在他的早期作品中，笔者还被一幅富有新意的写意画所吸引。画的是两个藏族少女欢快地穿行于高高密密的落叶树林中，树缝中隐约可见远处的雪山和寺庙，又是一幅意境极美的西藏画卷。他的国画，不拘泥传统模式，而构图新颖，线条用笔自由，富有新意，是表现西藏题材不多见的写意作品。

他的“第三个本命年”是1972年。36岁正是人生风华正茂、体力精力最充沛、思想最活跃、创造力最旺盛的而立”和“不惑”之年。然而不幸却遭遇文化浩劫的年代,画家身心倍受压抑摧残。但他仍热爱生活,表現生活。他的创作取诸生活,所以非常重视生活写生。据其《文摘》所记,1969年他被下放到湖北农村一个“五七千校”,干的是打坯盖房、打猪草和放牛的活儿,就是不许写不许画。但他冒着风险,身上藏着速写本,有机会就偷画几笔。所以这期间他还是画了不少农村的写生。他的很多写生是和创作协调融合的其中不乏一些描绘精细的写生有着独立的具有欣赏价值的艺术作品。1972年他画的素描自画像,就不是一般的素描习作那是画家躲在42度高温的蚊帐里精心描绘的特别传神的自画像。用的是淡色纸这就给素描的明暗增加了一个层次,又用白色点出高光,明暗表现更丰富了。尤其是眼睛的刻画特别传神。那是他画着画着,头脑里浮現出下放前一天在扫院时,拿出藏身上的速写本而画落叶,第二天惹出一张被批判的大字报,自画像就是盯着那张大字报的眼神,传递的是画家心中在驱赶那不散的尘埃,用自救暖化那无奈的冷心,对生命和艺术的信念更加坚定 和自信。"(引自其“第三个本命年”《文摘》)。还有同年画的《路易童年》以及时居广西画的一幅少女半身像素描,也都是独立的具有欣赏价值的艺术作品。“第三个本命年”,是国家文化荒芜的年代,也必然是画家艺求欠收的年代,以致他痛惜地说“大部分时光耗费在乱世间”甚至痛心地说是“荒废了的人！”

如果仍以“本命年”来看画家创作的里程碑标志的话,那么到了“第五个本命年”的1996年,画家的艺术命运有了转机。

他的艺术成就,受到国内外关注和重視。1995年至1996年,他赴世界艺术中心的法国巴黎进行艺术交流。面对浩如烟海的西方古典与现代艺术,他热切地抱着观摩学习审视的态度,正如他说的“稍有不慎,便会越陷越深”。表现出他的文化自信和艺术定力。这对当今国内盲目追风搞怪和以丑为美的現代艺术思潮,有着警示意义。

旅欧期间,他画了大量的法国风景、建筑(多教堂)和人物写生,创作了很多表现法国风情的作品。虽然有一些在色彩、造型、构成的借鉴和融合西画的探索性的实验作品,但基本上还是保持着他扎实、严谨的写实画风。倒是传统国画和民间艺术的影响更大一些。

对于传统,平庸保守者,是照搬;聪明创新者,则是借鉴、改进、升华。他创作的《塞纳河上的法郎》、《巴黎圣心殿》《威尼斯叹息桥》、《威尼斯游船》《法国西部小镇》等这些风景风情画和《我的永远的朋友》、《想往东方》等人物肖像画,都是富有新意的艺术作品。其效果又似油画,又似国画,几可“乱真”。这种打破画种界线,有着鲜明特色的作品,就是画家不拘模式,而不择手段采用综合材料绘制的,他戏称为“西法国画”(或可谓“西语东韵”,視觉的,是西画语言;感受的,是水墨韵味)。可以说走的是“西画审美精神民族化”的路子,而更加唯美。就格调而言,更接近中国水器所指向的精神境界和韵味。就心理而言画家旨在通过构建一个中国式的诗意的语言空间,寻找一条归家之路一一本质上说是为了实现某种心理诉求。这正是艺术的创新和升华,显示出画家的创作更为自由,更臻成熟。

这种“西法国画”,与色彩单纯鲜明的国画的区别,除色彩丰富,就是灰调子的妙用。画面通体似笼罩一种淡淡的灰色,但并不失亮度或感沉闷,而只感沉着厚重。这期间,他在巴黎国际艺术城,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和参加了国际联展,受到欢迎,一些作品被法国友人收藏。而且他的幅《家乡小路》,深深感动了一位作曲家,而专为他谱写了《献给中国画家汪钰林》的一个乐章,在音乐会上演出,其艺术感染力和影响,可见一斑。

艺无止境,不断追寻和创造,正是艺术的价值和意义。

近年来,他追寻“永恒生命”的艺术精神而钟情于画树。这不只缘于树的美,更缘于树之情,以及树的风格和生命力。技进乎艺,艺进乎道。艺术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传递一种思想,或某一种精神,或某种感受,往大的方面说就是“载道”。画家背后有很多生动感人的故事,最早当是他童年时的一次传奇性的经历。那是在一个暴风雪天,他在放学回家路上,大雪封路,进退不得时,正是他曾经爬过的百年老杨树使他得救了。还有土北京古城的一棵千年古树,他一见就如遇到“千载知音”。后来古树虽遭人为的严重伤害(其下大炼钢铁),但六十年来仍依然挺立,他画了下来,并连连七次前去敬拜、写生。而第八次去时,古树枝节竟被锯掉,他心如刀割,也忍痛画了下来,画题即名《知音》。可见他对树的感情五之深,对树的生命力的敬畏。他追寻的“永恒生命”艺术,寄情于画树就不足为奇了。

他的风景画创作,道法自然,以自然为师,而不做自然的奴隶,不单是对自然景物的客观描绘,更是精神世界的迹化。艺术家在为自然风景造像,这时候，自然风景己被人格化，成为有生命的存在(树本来就有生命),古人云：“君子之德，有如玉之美,竹之节气,梅之冰洁”、“君子与物比德,反而物亦可比德君子”,可以说艺术家看风景,是观照,是“含道映物”,是"、“澄怀味象"。他笔下的树,已不完全是客观自然的树,而是心目中认识的他以为应该是那样的自然了,经过艺术构思、提炼乃至变形的艺术之树,亦即“心树”了。

他画的树多姿多彩,既有春生夏长生机盎然枝繁叶茂的春夏之树,而更多的是抗风雪耐严寒的冬树。其冬树又多色彩单纯,或黑或白,空灵纯净,注入了画家深深的情思,往往带有一点孤寂的空漠的情调,给人以冷峻之美,也是壮丽之美,有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其中白色的树枝树干,有的是天然的,有的是寒夜月光或灯光映出的美妙效果,一种格外高雅之美,正是他的理想与現实的微妙结合。

画家还善于把他的心树,置于特定的环境中,不仅为彰显树的高尚风格和强大生命力而感动人,而且为营造诗的意境美而感染人。这也是作品格调高低的关键。如他2008年创作的《圣峰》,就是屹立在高山之前的一棵白色冬树,与高山白云构成一片纯净壮美的“圣境”,透露着满满的诗意。另一幅《冬夜》,背景作“虚”的处理,倒像是水墨画中的留白,只不过是铺了色彩的,且是深色的。在这种静得神奇的环境中,天、地、物似乎被裹在一层淡淡的云雾之中,那种“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舰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的悠然,有一种冲淡悠远,含而不露的情感,如丝如屡般慢慢弥漫开来,沉淀着淡淡的禅味。这种境界是视觉的,亦是画家心造的。常言创造性的作品是“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苏东坡评王维画乃言画中有诗"。汪钰林的作品,虽取不同材料不同语言、不同形式来表现,但就意境来说,亦是向着画中有诗”的境界前进的,着实把“油画审美精神民族化"的步伐向前推进。他的作品之所以吸引人,不在于技法胜,而在于境界胜。他的风景画常取方形构图,这样既可表现天高,又能表现地阔,以获得视觉上的高远和深远的效果。如果说他早期的风景画,还趋于写实的话,那么到了“心树”系列,则趋于写意了。不单是线条用笔的写意,而且是造型和意境的写意,注重神态的表现和抒发画家的情趣。显然,画家把他的“心树升华为“艺术之树”、“文化之树”和“精神之树”了。这是一种艺术见解,更是一种生活态度。并于2007年,以《天树、地树、心树》为专题,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此时,应是他的“第六个本命年”了,正是人生“随心所欲"的古稀之年,也是他的艺术进入“随心所欲”自由王国的境界了。

苦禅大师说:“如欲画高,必以比画高的各层学问来统领之。”汪钰林就是自幼喜受文学和音乐,既使后来在文化禁锢的年代,他也带着“禁书坐遍北京茶綰,阅读了大量书籍和写了大量笔记。可知他的绘画作品的丰富厚重,正是源于他丰厚的文化底蕴。还有他坎坷拼博的人生和艺术经历的积淀。他生在广漠的北大荒,从小放牛,是在老师和同学约会帮助下才得以上大学的。但不久,又遇政治运动,失去老师,“心如落叶般无奈….”。所幸,还有写生机会,“补充了真正的老师”一一大自然。同时还有幸得到张仃、张光宇、祝大年等大师的艺术影响和林风眠大师的鼓励。这正是他艺为人生,道法自然,一直走写实艺术创作道路的坚实基础。正是他对艺术生命永恒的不尽追求,所以退休后,不仅笔耕不辍,继续潜心投入艺术创作,而且继续热心献身艺术教育。被记者誉为的“爱心学堂”,就是他满怀一颗爱心创办的“美术学堂”。这个学堂有两大突出特点:一是着眼于帮助具有艺术天分而贫困以及残疾的孩子,所以学费很低,甚至不收费。以致同行们说他是“不开窍"的“另类”;二是他不仅教书授艺,重视育人。而且不止在校如此,毕业后仍和学生保持联系,帮助排忧解惑。在他的精心培育下,许多孩子走入了梦寐以求的艺术殿堂。

时隔半个多世纪,年逾古稀之年的他,2015年又接受原于1960年为人民大会堂创作的壁画《西藏的新生》,要为毛主席纪念馆（山西长治）重画此画。这一壁画的新生”,足以明证其艺术的生命力--不正是他追寻的“永恒生命”的艺术吗?

本文作者：王砚波（若水）

男，1936年出生于河北，毕业于首师大中文系，进修于中央美院，工作和退休于中国宋庆龄基金会中国和平出版社，专业职称编审（正高），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现任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连环画分会副会长、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工艺美术系委员会会员、全国少年儿童知识读物研究会理事、博鳌艺术馆馆长。撰写、主编和编辑有大量图书和文章，主要著作有《汉语双规双向词典》（主编）、《中外文化辞典》（副主编）、《诗圣杜甫》、《书圣王羲之》、《画圣吴道子》、《齐白石》、《高尔基》等。近年致力于画书创编和研究，编写（注）画书主要有《配图儿童古诗精选》《百喻经连环画》、《三十六计连环画》、《绘图唐诗三百首》、《佛经故事连环画》、《古诗百首连环画》、《看笑画学语文》、《看笑画学方法》等20多种。论文主要有《未来图书，谁领风骚？》、《中国画书与国际流行画书之接轨初探》等。策划编辑图书主要有《中华曲综》、《中华词综》、《中华诗综》、《世界》著名短篇小说分类文库》、《简明艺术辞典》等120余种。画书主要有《名家画名著丛书》、《绘图高科技丛书》、《绘图世界童话名著丛书》、《儿童艺术教育丛书》等，大型画册《艺术巨匠徐悲鸿》《龙》等。绘画融合中西，书法以篆隶为主。曾创办中国林泰艺术交流中心、中国连环画研究会。曾在澳门策划举办《徐悲鸿艺术回顾展》，香港策划举办《虎的艺术展》等。简历收入《中国当代文艺家辞典》和《中国出版家辞典》。有著作出版英文、世界语版。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